SXSW 大会探讨：生成式 AI 与艺术能否和谐共存？

South by Southwest (SXSW) 大会一向以展示电影、音乐、喜剧等艺术形式的创造力而闻名。今年的会议重点关注生成式 AI，这为我们提供了一个近距离观察人类创造力与机器创作碰撞的绝佳机会。

我发现了什么？技术专家认为机器学习能让人们更轻松地将创意变为现实。艺术家们则将 AI 视为对其本已不稳定的经济基础的威胁，认为它是绕过创作过程重要步骤的捷径。

但还有更多观点：一些艺术家将 AI 视为调色板上的又一种工具，是探索前所未有的新艺术形式的方式。

"最理想的情况是，我们将进入一个人们以前所未能想象的方式进行协作和创作的时代，"率先使用机器学习创造新艺术形式的音乐家和艺术家 Holly Herndon 说。

这是一种可能的未来，但在我们真正了解 AI 对创造力的影响之前，还有很多需要观察的地方。以下是一些见解。

AI 作为艺术工具

生成式 AI 可以比人更快更高效地将想法变为现实。但 Adobe 全球新业务负责人、企业版 Firefly 生成式 AI 创始人 Hannah Elsakr 指出，它缺少一个关键步骤。

"模型没有想法，"Elsakr 说，"只有我们才有想法。"

像 Adobe 的 Firefly 这样的工具就是工具而已。Elsakr 将 AI 图像生成器的出现比作 Adobe Photoshop 的发布，它改变了视觉艺术家的工作方式，但并未剥夺创造力。她说，AI 工具能做的是让优秀创意更容易转化为艺术。

"我相信 AI 实际上正在降低我们所有人成为创作者的门槛，"她说，"我的手绘不是最好的，但现在我可以用 Firefly 作为工具来实现脑海中的想象。"

类似的理念也体现在一个名为 SoCreate 的工具中。该应用程序允许用户上传剧本文本和图片，AI 模型会将其转换成介于幻灯片和有声书之间的形式。在 SoCreate 的展台上，AI 生成的海盗图片或在洛杉矶街道上飞驰的汽车与 AI 生成的声音相配合，朗读用户的剧本。虽然这不是将你的想法变成电影，但它让文字呈现出比纸上文字更具视听吸引力的效果。

创始人兼 CEO Justin Couto 表示，目标是为那些没有工具或技能制作电影的人提供一种方式，让他们的想法能稍微得以实现。

"他们只是没有设备或传统技能来实现这一点，"他告诉我，"但他们有讲述精彩故事的能力，所以我们让这些讲故事的人能够看到他们的愿景得以实现。"

展会现场还有一个名为 Soundraw 的应用程序，允许用户选择一些音乐预设来创作歌曲。我试用了一下，点击几个按钮就生成了一首梦幻风格的原声 R&B 歌曲。当我删除某些小节的吉他或添加鼓点时，应用程序会迅速调整。轻触屏幕就能改变节奏或调性。

Soundraw 的 COO Tao Romera 告诉我，该应用程序旨在为创作者和音乐家提供伴奏或背景音乐，而不是取代音乐产业。例如，YouTube 创作者可以根据特定时长和氛围调整出一首专门的曲目作为视频的音轨，说唱歌手可以生成节拍来演唱。Romera 说，Soundraw 的许可协议甚至要求用户在发布前对作品进行某种形式的修改。

Romera 表示，Soundraw 的模型是通过公司内部制作人制作的音乐进行训练的，而不是使用有版权的音乐。有些模型则是通过有版权的音乐进行训练，可以根据提示创作完整的歌曲。"他们真的想要取代整个音乐行业，取代那些为他们的 AI 提供训练素材的艺术家，这真是讽刺，"他说。

作为一个自称是"世界上最差吉他手"的人，我可以想象自己创建即时伴奏来练习，就像一个随时都有空的合奏伙伴。但单纯的 AI 音乐感觉并不真实。不只是我有这种感觉。

"如果背后没有一个真实的人，通过故事表达他们的感受，我很怀疑人们是否能与之产生共鸣，"Romera 说，"因为，我到底在与什么产生共鸣？这只是机器创造的东西。"

AI 艺术是否威胁到人类艺术家？

在 SXSW 展览会及其 AI 工具展区旁边的一个会议厅里，是一个完全不同的世界。这里叫做 Flatstock，是一个海报艺术家和丝网印刷展。你很容易就会看到自己的薪水卷成一个纸筒消失不见，里面装着各种风格的音乐会海报。

这些作品呢？全都是由人手完成的。可能用了一点 Photoshop。但不是用 Midjourney 这样的生成式 AI 工具。这是有意为之的：举办展览的海报协会不允许 AI 生成的艺术。该协会主席、旧金山艺术家 Terrence "Tuffy" Ryan 说，这项 AI 政策源于艺术家们的作品被用来创建与他们竞争的工具，却没有得到补偿这一事实。

"我们最大的担忧是，它正在从我们口袋里拿走钱，这对我们整个行业来说是一个真正的威胁，"Ryan 说。

我采访的艺术家们都不喜欢生成式 AI 工具及其创作的设计，但这并不意味着他们没有研究过。Ryan 说他去年尝试过图像生成工具。结果很...无聊。他发现这些作品都很同质化，将不同的风格混合在一起，缺乏鲜明的特点。即使它能正确地画出正常数量的人类手指和脚趾，但在细节处理上也显得重复。

"我认为当你看到 AI 作品时，总会有一种恐怖谷效应，有时你可能甚至知道里面有什么，但你的潜意识会捕捉到那种感觉，"他说。

来自阿拉巴马州的海报艺术家 Taylor Adams 也表示，他的实验结果令人失望。"感觉就像我在拉老虎机，随机出现一些东西，"他说，"无论你怎么修改，它都不会按你想要的方式呈现。等我完成时，我还不如一开始就自己画。"

另一位艺术家 Barry Blankenship 说他从未使用过这些工具，也不会使用。他担心的是使用受版权保护的图像来训练模型。"在我看来，目前市场上没有任何符合道德的 AI，"他说。

在许多艺术家看来，这些工具试图绕过创作艺术的基本要素。Blankenship 说，形成一种风格所需的时间和练习才是使艺术引人入胜的原因。例如，在艺术史研究中，研究的不仅是艺术家如何选择颜色或如何在画布上作画，还包括那个人的生活和存在。比如，如果不了解梵高的精神和情感状态（以及他割掉耳朵的那段经历），就无法完全欣赏他的作品。

"如果你只是完全跳过创作过程，仅仅基于现有的艺术作品，这对艺术家有什么帮助？"Blankenship 说，"这对世界有什么帮助？我实在看不出来。"

这些艺术家想要什么？首先，他们希望能够参与塑造艺术的未来。Adams 说，对 AI 公司来说，提前让艺术家参与进来，达成一个对所有人都有利的系统，比等待不可避免的诉讼带来的巨额赔偿要好。

"直接支付费用比提前努力达成共识要容易得多，"他说。

用 AI 创造新事物

还有另一种选择。一些艺术家正在找到创造性的方式使用 AI，不是用它来替代传统艺术创作工具，而是用来创造几年前难以想象的东西。

音乐家 Will.i.am 在与高通 CEO Cristiano Amon 的对话中，将这些人称为"超级创作者"，他们正在创造全新的艺术。他将这种变化比作录音技术给音乐产业带来的变革——这与古典作曲家的印刷音乐世界完全不同。这些艺术家将"重新想象歌曲的概念。音乐是什么？"

Holly Herndon 的作品展示了这种可能性。Herndon 的艺术探讨了生成式 AI 的元层面。她用自己的声音训练了一个 AI 模型，然后允许人们通过它来唱歌。这个项目叫做 Holly+。

Herndon 将这类作品称为"协议艺术"。它更接近于行为艺术，而不是发行专辑或出售画作。

"这不是要将创作过程控制为艺术家独有的东西，"她说，"而是创造一种规则集，你希望人们接受这个想法并以此为基础发展。"

在 OpenAI 的 ChatGPT 在 2022 年推出引发当前生成式 AI 热潮之前，Herndon 就已经研究机器学习多年了。尽管她喜欢机器学习作为工具，但她对这些模型的训练方式以及这对工作中的艺术家意味着什么深表担忧，特别是那些使用他人知识产权进行训练的模型。

"如果我们不能找到一个真正尊重创作者和知识产权持有者的解决方案在这个生成式 AI 生态系统中，那么我们将走向一个互联网变得不那么开放和自由，变得更加封闭，我们必须采取更具防御性的方法的局面，"她说。

让 Herndon 的作品如此有趣的不是 AI 本身。而是她使用这些技术来放大自己和自己的创造力。SXSW 的技术专家们知道，缺乏人性元素的 AI 生成艺术无法引起人们的共鸣。

"人类是复杂的，AI 系统无法取代我们，"曾领导多家科技公司产品团队的 Oji Udezue 说，"它们不能爱，不能信任，不能做很多使我们成为人类的事情，而我们能够察觉到这一点。"